李云雷：守卫我们的“良知”

守卫我们的“良知”

——读肖勤的《守卫者长诗》

文/李云雷

肖勤的中短篇小说已在文学界与社会上广为人知，她的小说以色彩独特与对社会底层小人物的深切关注著称，是70后作家中颇具个人风格中的一位。肖勤小说的独特性与她的个人身份密切相关，她生活在贵州，是一位少数民族作家，有长期的基层政府工作经验，这些特点映射在她的小说中，让她与其他作家很鲜明地区别开来，别具一种风格与色彩。这部《守卫者长诗》也是如此，不同的是，在这部长篇小说中，她的特色表现得更加充分，也开拓了一片更宽广的领域。

这部小说的故事很简单，副县长徐月当年剽窃了别人的身份去读大学，然后不断在害怕中期待结束或毁灭或赎罪的故事，而当年的班主任东门长安却一直守卫着被他盗窃身份后疯掉的学生徐明月，他用一生为代价，保卫受伤的学生，寻求公平……，小说中最重要的情节是一桩替考，和一场大火，但在作者摇曳多姿的笔触下，我们看到这个故事焕发出了光彩。小说的着重点是对于人物命运的思考，以及对“良知”的拷问。在小说的逐渐推进中，我们可以看到，小说还更进一步，涉及到了对整个时代的思考。在这样一个飞速发展的社会中，如何保证社会的公平？东门长安用他长达二十年的守卫，保守着这个秘密，但他的沉默愈到后来，愈显示出其力量，在这个社会浮躁、环境恶化的氛围中，他孤独的坚守既显示了精神性的力量，也充满了对现实社会的挑战，这个人物让我们看到了作者对社会的思考以及对良知的信心。

小说中的徐月和徐明月也都是颇具典型性的人物，徐明月出身贫寒，在艰苦的环境中奋力拼搏，他努力学习终于考上大学，但最后竟被人顶替，从此精神上受到刺激，落魄地生活在城乡之间，而顶替他的人正是徐月，这是一个纨绔子弟，他毫不费力地掠夺了别人的学习成果，人生走上坦途，一步步升任至副县长，后来他回到当年就读的真如县任职，又与徐明月的妻子相好，让她成了他的情人，但他的内心越来越不安，尤其看到东门长安仍孤独地据守在当年学校的门房，这对他构成了现实的威胁和良心上的拷问，他想坦白澄清这一切，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这两个人物让我们想到《红与黑》中的于连和《悲惨世界》中的冉·阿让，虽然他们的命运轨迹不同，但都面临着相似的人生与社会难题。

小说中还有另外一条线索，那就是小哑巴和老女人。老女人靠捡拾垃圾将小哑巴养大，他们生活在急剧扩张的城市边缘，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但他们也为我们观察这个社会提供了一个视角，而小说的开头恰恰也是从这里切入，让我们从一个底层的边缘视角，看到了真如这个县城20年来经济的飞速发展、环境的急剧恶化，以及人心的变异，这个视角在艺术上也为我们带来了一种陌生化的效果，东门长安、徐明月、徐月在他们的视野中出现，小哑巴的眼光让我们看到了一个颠倒而神奇的世界，徐明月是一只“鸟”，徐月是一个光着身子游泳的人，这个陌生化的世界在叙述的逐渐推进中，越来越清晰，但始终与主要线索形成一种互补，让我们看到了一个底层世界，也看到了底层眼光中的世界。

小说中的叙述虽然丰富复杂，但始终围绕着“守卫”展开，这也让我们看到了作者在面对这个世界时的人生态度，她在观察这个世界，也在思考我们这个社会所缺乏的品质，守卫者东门长安和他守卫的“良知”，是她为这个世界提供的一个支点，通过这个人物和他守卫的姿态，作者在向我们这个社会发问，这样的时代虽然繁华喧嚣，但却丢失了最根本的公平和良知，我们该如何找回做人的根本？作者的思考穿越社会学层面，直指人的内心深处，而来自底层的徐月和小哑巴的视角，让我们看到了那些被侮辱和被损害的人，他们虽然生活艰难，但却充实、自然，他们是失败者，但他们的失败或许正是他们的“成功”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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